生日

　　那年秋天，天多么蓝

　　我的呼吸像天空的蓝

　　也像海水的蓝

　　我的呼吸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

　　泥土芬芳

　　我的娘以生命之重托举着我

　　为我推开了一扇门

　　稻田金黄似烈焰的诱惑

　　我来到了人间

　　娘也曾经满头青丝

　　自从我开始住在里面

　　黑慢慢地被我吸成白

　　一点点地吸

　　从黎明到黄昏

　　从黄昏到黎明

　　才有了乌黑的眼睛与乌黑的头发

　　5岁那年，我命在旦夕

　　娘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背上驮着我

　　走了几公里的土路

　　将我背到了公社卫生院……

　　娘啊，你的每一丝忧虑都爬上了发丝

　　从此，娘的背就是山脊

　　我是山脊上的那棵小树

　　瘦弱似风筝一般的薄

　　请原谅我的自私——

　　大地，阳光，我的娘

　　从此，我将他们并列

　　表象

　　表的两根指针顺时针转动的声音

　　像极了时间的两只脚

　　踩在大地上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多么清脆，恍若过往轰然崩碎

　　别以为手上戴着一块表就说：

　　“我掌控了时间”

　　时间不会因一块表的存在而存在

　　就像你的表快了一分

　　时间不会因此就快了一分

　　或者一秒

　　时间的长河中

　　你缥缈如虚空

　　唯一的实体是你的思想

　　甘蔗

　　妻子买回来一根甘蔗

　　被削了皮

　　所以，我不知道它是红皮还是青皮

　　就像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

　　哪一个会先到来

　　甘蔗还被截断成一小节

　　一小节，一小节

　　就像时间被分割成过去、现在和未来

　　每小节都在疼痛地流泪

　　每小节都在睡梦中死去

　　我用我虎狼般的利齿咀嚼、咀嚼

　　所有的甜被我吸成苍白

　　所有的眼泪被我呜咽吞下

　　是的，每一种植物都是有价值的

　　比如甘蔗，比如苦瓜

　　（作者单位：江苏省昆山市人民检察院）